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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年后,还有人会讲海南话吗?


贯彻落实《国家中长期语言文字事业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(2012—2020年)》,按照教育部、国家语委《关于启动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通知》(教语信〔2015〕2号)要求,我省决定启动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海南汉语方言调查工作,2016年确定的第一批调查点是海口市和文昌市。

——《海南特区报》

在博鳌亚洲论坛2016年年会上,著名主持人汪涵接受专访时表示,“海南话”以及黎族、苗族等少数民族的方言,与全国其他地方的方言一样,都处于一种亟待进行“抢救性”保护的状态。


海南师范大学语言学老师杨一旗表示,现在部分年轻人觉得说海南话不洋气、不上档次,却觉得粤语很好听,这是一种对本土文化不够自信的表现。杨一旗介绍,客家人对方言很重视,多少年来一直铭记着“宁卖祖宗田,不卖祖宗言”的祖训。然而,海南人却没有这种把方言传承下去的思想,“海南本土村民对于语言的保护力度不够,有些人甚至想早点抛开地方方言,全面接受普通话,这是海南话日渐没落的一个原因。”杨一旗表示,如今海南岛正在推进国际旅游岛建设,与外来文化的接触比较密切,再加上现在学生学习外语的氛围很浓,在这种环境下,只有强势的语言文化才能延长发展,“若不对海南方言实施拯救,在100-150年后,海南方言消失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

100年后,还有人会讲海南话吗?

 

曾经有一篇报道说,北京故宫博物馆想整理清朝留下来的文献,结果找遍了整个北京城,就是找不到一个精通满语的人。一直找到最后,才在吉林研究所找到了一位已经退休十来年的研究员。清朝灭亡还不到一百年,满族就被汉族融合,曾经作为国家工作语言的满语也已经消失了!

 

现在,国家大力推广普通话,这无疑给人与人交往、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方便。在全国来说,海南是一个独特的地方。自从建省办经济特区以后,来到海南当政的基本上是外地人,海南本地的干部、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被认为素质低,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连普通话都说不准。

 

在开会或者交流的时候,海南人因为所讲的普通话不标准,常常成为被嘲笑的对象,让海南人感到无地自容。于是,很多海南人深切体会到,要想进步,必须学好普通话。并且下定决心,一定要让自己的小孩学好普通话。

 

现在的问题是,国家是推广普通话,而不是要消灭方言。但是,到了地方,由于层层加码,家长重视,普通话已经变成年轻一代(90后)的唯一语言。对普通话的要求,必须学得跟北京人讲的一样标准:嘴巴张开多大,舌头翘到什么位置,儿化音、轻音、变调都要讲好……

 

我们简直无法想象,当现在的海南人以讲海南话为耻而不想学习、运用海南话的时候,若干年后,他们的后代还会讲海南话吗?

 


语言是文化的载体。中国是一个地域辽阔,多种民族、多种文化共存的国家。不同地方、不同民族在长期的生活中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语言和文化。这些语言和文化的丰富多样,构成了中华文化的多姿多彩,也构成中国文化的多样性和丰富性。

 

海南话蕴涵着海南人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积累下来的丰富文化,假如有一天海南话像满语一样消失了,海南独有的文化也就不复存在了。没有了独特语言和文化的海南,可能会真正变成了文化的沙漠。

 

如果这么说,可能有人会嗤之以鼻。但是,在海南,语言、文化的消失并非没有先例。现在,海南的少数民族中,黎族、苗族的年轻人(90后)还有几个会讲他们自己的语言的?都讲普通话了!上次去保亭黎村的时候,从黎村几乎汉化可以看出来,海南黎族人民就没有几个人会讲黎语了。特别苗族在海南已经越来越稀少了。

 

因此,中国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家,但是如果连建筑、音乐、服饰、语言、文化也要大一统,麻烦就大了。只要读过历史的人都明白,现在我们都在啃古,啃着诸子百家文化,所以说是强国就最需要百花齐放,百家争鸣。

 

在举个例子,有一部电视剧《编辑部的故事》里面讲了一个故事:一个男的在杂志上征婚,一个女的来应征。两个人见面以后,男的就介绍自己说,睡觉起来不收蚊帐、不喜欢炒菜做饭、不喜欢洗衣服……,那男的每说一样,女的都大声说:“我也一样。”俩人越说越高兴,都以为遇到了知音。最后,那男的忽然清醒了过来:“你都跟我一样了,我还找你干吗?”假如推广普通话的结果,是以方言的消失为代价的话,那么,这种代价未免太大了。

 

小时侯读书,杜牧的《回乡偶书》很是让我感动: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”也许将来有一天,在海南两个人见面的时候,再也听不到“吃饭咯不”这样亲切的话了。

 


当然,在海南,两个海南人现在见面不一定都会讲海南话,毕竟还有临高话、儋州话和黎话等,不过,100年后,当海南人不会讲海南话时,临高话和儋州话等县级地方语言恐怕已经遭受厄运了。

 

关于文化问题,记得以前有过这样的提法,没有地方化,就没有中国化,没有民族化,就没有世界化。中国文化要走向世界,必须挖掘和发扬民族文化,海南要走向全国,也必须挖掘和发扬海南文化。而保护海南话也就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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